【陆花】中秋
八百年前的中秋梗。
陆花就是要甜甜甜！
这是一位不知道爬了几次墙的某人的艰难的、唯一的产出。
***
【陆花】中秋
陆小凤向来不大喜欢中秋。
不仅是中秋。端午、重阳、除夕，但凡是和家人团聚，共享天伦相关的节日，他都不大喜欢。
陆小凤是个浪子。浪子总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很多很多的情人；他和朋友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和情人浓情蜜意、花前月下，但是这种日子，无论是去找朋友或是去找情人，都是不大合适的。
这种日子，应该是和最亲密的家人一起度过的。
而陆小凤是个孤儿。
还好他虽然不大开心，确实在是一个很善良、很豁达的人，所以当他在大街上看到和乐融融的人群时，虽然有些羡慕，却实实在在是在为这些人开心。
人虽然都渴求同类，但是像我这样又孤独又寂寞的人，还是少点得好。陆小凤心想。
若人人都像他这样，能为他人快乐，而非困囿于自我狭小的圈子，那这个江湖，必然会可爱很多。
可惜夸得再多，陆小凤陆大侠依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提着酒壶自街上逛了三圈，竟没有找到一个能和他一起过中秋的人。
司空摘星不晓得去了哪里，西门吹雪更不要想，花满楼大约在花家帮忙准备着中秋宴席——像他们这样的富商大贾之家，兄弟姐妹就有一箩筐，更遑论七大姑八大姨四婶子五姑婆，一想到那多得让人头疼的亲戚和数不清的繁文缛节餐桌礼仪，陆小凤几乎要庆幸自己是个孤儿了。
既然花满楼回了花家，倒不妨去百花楼一住，免得看这成双结对的人群，更衬得自己形单影只，凄清可怜。
陆小凤实在不愿意当个可怜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百花楼居然有人。
——更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花满楼。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你一定要回花家的。”陆小凤倒了一杯酒，他不愿意显得过分惊喜——陆大侠是个好面子的人，若仅仅因为这点小事便喜形于色，岂非太不矜持。
“不错，原本是要回去的。不过想来家中人多，我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故而还是不要添乱得好。”花满楼斟了一杯茶，嘴角含笑。
陆小凤挑眉一笑：“你似乎很开心？”
“故友相逢，自然开心。”
“可是我却不开心。”叹气。
“哦？为何？”
“如此良夜如此月，该是佳人有约把酒言欢，我却在这里陪一个男人，岂非很糟糕？”
这话简直胡搅蛮缠，半分道理也不讲，花满楼却并不生气，依旧自斟自饮，微笑道：“听上去似乎确实很糟糕。”
“所以花兄应当感激我。”
“为何？”
“自然是因为在下忍痛割爱，放弃了佳人良约，前来陪花兄喝酒了。”
饶是花满楼，听了这么蛮不讲理的话也不由苦笑：“那我在此多谢陆兄了。”
“不必不必，花兄只要请我喝酒就好了。”
“好酒是有，只怕陆兄惦念佳人之约，食不知味啊。”
“美人易得，好酒难求。纵使天香国色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好酒确是年岁越久其味益甘，好酒岂不比美人更有价值？”
花满楼笑道：“无非要蹭我两坛酒罢了，何苦找这许多理由。”
陆小凤也笑了：“理直，气则壮。”
-
推杯换盏，月过中天。
陆小凤酒量向来很好，此刻却似乎有些醉了。
明月高悬照见人如画，百花楼中未点灯——因月色皎洁，根本无需点灯。
“酒是好酒。”
陆小凤叹了口气。他是个很快乐的人，向来很少叹气。
花满楼道：“陆兄莫不是还在遗憾？”
陆小凤又喝了一杯酒，道：“遗憾？”
花满楼笑道：“遗憾不曾有佳人作陪。如此月夜，该是互诉衷肠之时。”
花满楼竟也学会了开这些玩笑。
莫非他也醉了？
“女人啊，实在是麻烦得很。”陆小凤喃喃。
“可惜陆兄招惹女人的本事就如同招惹麻烦的本事一样出众。”花满楼微笑，带着几分难得的调皮。
陆小凤促狭一笑：“若不是夜深人静，闹市已歇，我倒要怀疑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好浓的酸味。”
花满楼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陆兄或许该成家了。”
“浪子浮萍本无根，何况我已习惯了自由自在身，也已习惯了美人在侧，无拘无束……”
“可是无论是谁都应该有个家。”
花满楼向来是个温和的人。他很少截断别人的话头，因为他认为无论什么时候，打断别人说话都是一件不礼貌的事。
然而这次他却打断了陆小凤的话。
陆小凤显然也怔住了，半晌才不甚在意地笑一笑：“这样说来，花兄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倒不如我们两个凑合一下。反正你是正人君子，对女人向来是敬而远之；而我是无赖混蛋，对女人来者不拒，我们两个一起，两两中和，岂不快哉？”
这世上有许多人，心里明明有许多的不快活、不如意，却从来不愿说出来，因为他们不愿让别人分担这份不快活。所以每每遇到他人的探寻，他们总是以玩笑一笔带过。
花满楼不由得苦笑：“陆兄，我是认真的。你莫要开玩笑。”
陆小凤摇头一笑：“我认为这样的日子就已很好。”
花满楼面上浮起不解。
陆小凤笑笑，却不再开口。
来之前，他本以为百花楼中不会有人，却不想花满楼会在此。
花满楼说家事繁忙，他不愿添乱，陆小凤却知道，这样家人团聚的日子，一般人都不会缺席的。
花满楼在百花楼，不过是为了等他。
今日中秋，本是家人欢聚之时，他一个人形单影只，花满楼看破却不说破，甚至在自己找借口胡搅蛮缠时也不点破，甚至帮自己遮掩，不过是因为花满楼太了解陆小凤，而花满楼自己，又实在是一个太温和太善良的人。
知道这一点，他就已经很满足。
浪子浮萍本无根，他却已经有了百花楼。
“花兄，百花楼是否从不谢客？”
“是。”
“那我是否随时可以来？”
“是。”
陆小凤展颜一笑，“所以我已非浮萍。”
花满楼也笑了，“不胜荣幸。”
-
夜已尽，月将沉，天边泛起一抹微白。
桌上杯盏散乱。
花满楼已睡熟。
陆小凤轻轻阖上门。
曙光微露。
依旧暧昧的天色中，他的影子被拉得极长。
陆小凤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许多人要见，还有许多麻烦要解决。
此刻他身边没有别人。
他却已不再觉得寂寞。
他有美酒、有好友。
也有百花楼。
晨光乍破。
他终于迎着红日大步走了过去。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