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舟

吃糖不忘发糖人，一心奉献为人民。

感谢产粮的大大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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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一首席外交官，时任外交部部长的愚公同志请了事假。

 

此人恬不知耻地先斩后奏，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身在数千公里之外：“老三，肖总，肖大神！不是我蓄意旷班，实在是事出有因，身不由己啊！”

 

此刻的肖奈刚吃完老婆豆腐，心情很是舒爽，于是慢声细气地问：“哦？我来听听你的解释。”

愚公酝酿半晌，开炮：“老三你说，你每天带着三嫂在我们面前你侬我侬地秀恩爱，丝毫不顾公司其他人的感受，对我们这些单身狗造成了成吨的伤害。你这种行为是不是违反了国际人道主义精神？”

肖奈本想此人要是认认真真给个理由道个歉就勉强原谅他，谁知他一上来就是苦大仇深地抱怨，不由好笑：“《日内瓦公约》还有不准秀恩爱这一条？”

“呸呸呸，我跟你说正经的。我妈最近也着急，说这年头小姑娘眼光高，挑得很，像我这种长得不俊收入不高的，属于滞销品，要及早打折处理。”

肖奈忍着笑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点头道：“嗯，伯母说得很对。”

“这可真是亲妈！可悲的是，我竟然也觉得她说得很对……”愚公在电话那头哀嚎咆哮，“所以我就偷偷溜回来相亲了。”

愚公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老三，你作为公司老总，是不是要为员工的终身幸福负责？”

肖奈思考了一下：“这个请假理由我批准了，可是你先斩后奏这一条……”

愚公悲愤、咆哮、怒火冲天：“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了！你忘了你当时有多么禽兽吗？说到这里我就要感叹一下我可怜的微微师妹，一辈子就栽在了这样一个人渣手里……”

 

哦？

肖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昨晚的话……

贝微微正在边敲电脑边光明正大地偷听他们讲话，看到他转过来的视线，脸一红，悄悄地做了个“流氓”的口型。

“流氓”肖奈轻咳一声，正色道：“看在你为公司尽心竭力付出的份上，这次就不记你的过。下次再犯，绝不姑息。”

愚公大喜，一叠声道：“是是是！谢主隆恩！小于子跪安了。”

手机那头响起一连串嘈杂的人声、汽笛声，混合着火车站呼啸的寒风传递过来：是火车到站了。

 

肖奈挂了电话又有点犯难。过两天有一个会议，要和洋人谈生意，师法前辈，偷洋人的技术去。洋人奸诈狡猾，难缠得很，他一个人肯定不行，得找个作伴的。

愚公临阵脱逃了，新年将近，大家谁都不愿意出差。这种苦差事找谁比较好呢？

肖奈靠在椅子上神游天外。电脑正放着公司新做的一个宣传片，画面从小桥流水一路转到大漠孤烟，红衣刀客和白衣魅者并辔而行，一路看塞北秋风烈马，江南春雨杏花。

真不爽，一个游戏角色还能陪媳妇，他肖奈堂堂计算机系大神，号称无所不能，却只能和爱妻分隔两地，相望不相闻。

 

肖大神不爽的时候，通常别人是爽不了多久的。他几乎没再思索就敲定了出差随行人员。

“郝眉，来办公室一趟，我们谈谈出差的具体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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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奈是个不折不够的人渣、变态。当媳妇不在身边的时候，他还会进入狂暴模式，成功进化成一枚工作狂。

我们的郝眉郝师兄（艺名莫扎他），一位标准的富二代。此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迷倒万千闺中少女，江湖人称美人师兄，又赠绰号玉面程序猿，毕生以拉高致一颜值为己任，致力于此，兢兢业业。

美人师兄的脸不是他最大的特长，却是他本人最关注的特长。

“没有极高的颜值，我拿什么去撩妹？”这曾经是美人师兄的信条。

一个不美的美人师兄是不完整的，是缺憾的，是痛苦的，是愤怒的！

 

出差将近三天，拢共睡了八个小时。外国人昼夜颠倒的作息让莫扎他咬牙切齿怀恨于心，不由时常以手抚膺坐长叹，认为地球既然是一个村，我们大家就应该保持一致的作息，这样才有利于促进感情、加强交流。

作息紊乱，肖大神又逼得紧，莫扎他被同居人KO养出来的肉不到一周就掉完了，还倒赔进去几斤。

 

每一个美国的清晨，莫扎他站在镜子前打领带时都忍不住摸一摸自己憔悴的脸，看一看那浓重的黑眼圈，叹息自己一去不复返的美貌。

——唯一让人感到平衡的，就是肖奈比他强不了多少——哦当然，袜子比他换得勤。

 

与此同时，被KO培养出来的刁钻口味让他在饮食方面也遇到了困难：炸鸡汉堡太油腻，牛排太血腥，法国大餐是什么？还没有KO煮的方便面好吃！统统是垃！圾！他对外国食物没有丝毫的兴趣，满心满眼都是KO在厨房炒菜的身影。

没有了KO，我可怎么活。某个夜晚，莫扎他窝在阔别已久的床上，忍不住叹息：KO，是我没有珍惜你啊！七尺男儿，铁骨铮铮，此刻却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人总是在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出差的第五天郝眉就熬不住了，借口尿尿去卫生间给KO打了电话。

“K哥，K爷，K神，呜呜呜我好想你……”

KO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古井无波：“过得不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天雨粟！鬼夜哭！肖奈这个混蛋！每天欺辱我！鞭笞我！凌虐我！压榨我！简直是赤裸裸的吸血资本家！”莫扎他揪着自己的领口，企图营造出一种狰狞的窒息感，“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扯了一串觉得自己有点夸张，莫扎他咳了一声拉回话题，“反正就是惨不忍睹。”

KO在那边沉默了片刻道：“如果不喜欢就回来。”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没关系的。”我会养你。

“呜呜呜KO还是你好……”莫扎他感动得涕泗横流，恨不得横穿整个太平洋去抱大腿，“不过肖奈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一样的蓬头垢面人鬼难辨。他现在要是回学校，什么校草，什么大神，地位统统不保，hiahiahia～”

 

KO静静地听他胡扯，扯到最后莫扎他都不好意思了，“不跟你聊了，耽误你这么多时间。老三又在催魂夺命了。唉，一个没有地位没有金钱（？）的无产阶级码农除了接受剥削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哦对KO，你记得好好吃饭，连我的那一份一起吃……”又扯了几分钟，莫扎他才依依不舍地叹息着挂了电话。

息屏的那一瞬间，时钟显示，纽约时间下午三点。

？？纽约时间？？下午三点？？

他在美国！！

所以KO那里岂不是凌晨三点？？

莫扎他震惊地捂着心口，对自己这种扰人清梦的行为深感不安。

 

 

即使是快马加鞭地赶时间，和美方的洽谈也持续了一周有余。肖奈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精神，伙同莫扎他一起和资产阶级敌人斗智斗勇，终于在年关之前赶回了国。

莫扎他甫一下飞机就忍不住要痛哭流涕，还是祖国人民亲切啊！解放军的天才是蓝蓝的天！只有共产主义才能救中国！即便首都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即便天空满是雾霾黯淡萧索，这一切对于远归的游子也是亲切而温暖的。

莫扎他一腔热情无处发泄，忍不住要转头给肖奈一个爱的拥抱。

肖大神立刻摆手表示敬谢不敏，“在下是有家室的人，向来洁身自好。你还是回家去抱你家那位吧。”

 

他家那位正在公司加班。

莫扎他有点小失落，不过很快就被身体里涌上的疲惫打败了。他累得没心思吃饭，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就一头扎进KO晒好的被子里。蓬松柔软的被子带着深冬难得一见的阳光的味道，很快就把他带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手机显示凌晨三点。

莫扎他喃喃自语：真是一个受诅咒的时间。

起床，轻手轻脚地洗脸刷牙，轻手轻脚地溜进厨房——他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悄咪咪打开冰箱，莫扎他一边甜蜜蜜地念叨着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一边幻想着水煮鱼、糖醋排骨、红烧肉、黄焖鸡，一时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冰箱里倒是鸡鸭鱼肉牛奶果汁塞得满满的，然而没有一点熟食。

这让做饭技能为零的莫扎他不由得悲从中来。

算了，他垂头丧气地想，随便搞搞吃好了。

 

莫扎他尽量小心地翻着冷冻层，想着在不吵醒KO的前提下找个速冻水饺什么的填填肚子——结果大失所望。自从KO来了他家，冰箱就和一切速冻食品无缘。KO说那玩意儿不健康，不如自己动手做得好。

如何让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在没有任何速食产品的情况下填饱自己的肚子，这个真是个难题。

莫扎他忍不住叹着气关上冰箱门。

 

“怎么不开灯？”背后突然传来KO的声音。

莫扎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K、KO？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KO走过来拉他起来，“刚刚。”一手打开冰箱，拿出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面，“要吃东西不要去冷冻层找，一般在保鲜层。”

莫扎他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深深的羞愧。

 

KO在厨房煮面，莫扎他坐在一边托腮看着他。

“你这两天吃的什么？我在冰箱都没看到剩饭剩菜。”搞得想自己动手都没什么机会。

“面。”

莫扎他惊了：“只吃面啊？”

KO顿了顿，“嗯”了一声，半晌又补充了一句：“一个人，不值得。”

 

这家伙……

莫扎他劝他：“一个人也要好好吃嘛，家里什么都有，老吃那些没营养的对身体不好……”

KO把面盛进碗里递给他，“你不在，不想吃。”

莫扎他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偏过头咳了一声，也不看他，轻声嘟囔：“胡说八道……”

谁知道KO耳朵灵得很，一边给他递筷子一边十分认真地纠正他：“没有胡说。”

莫扎他只觉得熊熊大火从脸一路燎到全身，烧得他浑身发烫：“吃饭吃饭，话那么多……”

 

吃完饭，KO刷碗，莫扎他想帮忙，被KO阻止，推回客厅。

三点半，睡也睡不着，醒又不知道干什么，只能抱着抱枕坐在沙放上发呆。

KO刷完碗过来拉他，“刚吃完不要坐着，积食。”

于是莫扎他被KO拉着一路从卧室晃到客厅，再从客厅晃到书房，仿佛两个无家可归的鬼影，又像两个热爱游荡的精神病人。

 

“以后我可以去。”KO忽然冒出一句。

“什么？”莫扎他正沉浸在缓步慢行带来的大脑麻痹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出差。太辛苦。”

莫扎他懒洋洋地把脑袋枕在KO肩上，随着他的步伐挪动脚步，“其实还可以啦，创业初期不都这样的么。何况我这次是替愚公，以后也不用老出差。”

他伸手环上KO的脖子，慢吞吞地换了个姿势，两人转成面对面，面颊贴近得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KO皮肤很白，睫毛很长，眼睛很黑，好看的简直不要钱。莫扎他看着看着就自己仿佛是被蛊惑了一样，鬼使神差地开口：“你是不是心疼我啊。”

KO停下了脚步，双手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腰上，漆黑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

莫扎他问完就有些后悔，觉得问这个娘们儿兮兮的太矫情，不由得大脑飞转想换个话题，谁知道KO沉默半晌，从喉咙深处翻上一声“嗯”。

莫扎他觉得自己脸又红了。

 

呸。他默默地唾弃自己。

问出这种没有营养问题就算了，竟然还会为人家一个字脸红！

身为一个爷们儿的骄傲，荡然无存。

 

下一秒他就没骨气地搂住了KO的肩膀，在KO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个甜蜜得几近白痴的傻笑。

……完了，真的觉得好开心啊。

 

 

END